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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HP】新的使命(Chapter8 理解与质疑)

第二天清晨,梅林穿过村门,他下定决心,要在再次去找到创始人们之前理清自己的思路。这么一大早,村子里已经熙熙攘攘,村民们匆匆忙忙地四处走动着,去完成他们的日常杂事。但即使这样,气氛还是十分阴沉。


梅林停下脚步,挨着一扇窗,靠着酒馆的墙站着,他兴味盎然地打量着主街,心中涌起一阵怜悯。这些人是难民,他们面孔上的每一根线条里都铭刻着他们所经受的苦难。是那些极端措施将他们逼来这里的。


看着他们凄惨的样子,梅林感到心中发疼。他只希望这个村子以后可以成为幸福安全的地方。而在这一刻,只有孩子们的神情并不冷漠。一群孩子在街上笑闹着玩耍,追着一只像猫一样的生物,梅林大概认出那是一只狮尾猫。他们的笑声是村子里唯一的快乐的声音,而梅林惊叹于这群孩子依旧保留着笑的能力。他们看似柔弱,实际却更加坚强。


他左边的酒馆窗户突然哗啦一声被推开了,梅林吓了一跳,年轻的酒馆女招待从窗户探出了头,她身周环绕着蜂蜜酒和新鲜食物的香味。女招待向梅林微笑着说了些什么,梅林听不太懂。但他好歹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不要来点儿什么?


梅林浅笑着点点头,慢慢地用她的语言说:“有面包吗?”


女招待小声咯咯笑了起来,大概是在笑梅林糟糕的发音吧,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又缩了进去。听着她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的声音,梅林叹了口气。这儿的盖尔语种类太多了,他这辈子都学不完了。在他去城堡前还待在村子里的一个月里,他还能从这儿那儿学到一两个词,但鉴于这里的方言实在多种多样,他也不确定自己学到的词属于哪门方言。这就造成了一些困扰。他知道赫尔加和罗伊娜的母语与他的不同,并且他也希望自己能去学她们的语言。这几个世纪以来,他已经学了不少门语言,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解闷而非出于实际需要。他也已经有了不少学语言的小窍门了。


随着另一声哗啦,女招待猛地又把脑袋从窗户里伸了出来,给了他一小块暖烘烘的面包,还有一个友好的微笑。


“谢谢。”梅林尽全力用他别扭的发音说道。他递给她几个钱币,但这个姑娘摇了摇头。


“不用啦,”为了让梅林听清,她慢慢说道,“你救了那个孩子。谢谢你。”


梅林露齿而笑,把硬币放回自己的口袋里;反正他也会不了多少盖尔语,难以跟她理论。他又谢她一次,女招待缩回了窗子里。梅林大大低估了村里的人对于创始人们的敬重程度。


他掰开面包,在大冷天里享受这份新鲜与温暖。他简直饿死了,因为渴望一些思考的时间,他在坦加带着早餐来之前就离开了。他一边嚼着寒酸的早饭,一边细细考虑下一步要干什么。要怎么才能取得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信任?思及此,他希望所有的创始人都和赫尔加与戈德里克一样,全身心地信任他、接纳他。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确认他教授创始人们的方法是正确的。当梅林在甘美洛开始收学徒的时候,只有当学徒们都绝对地信赖他的,他才开始教他们。


这是个未解的迷题,而梅林还不清楚他该如何解开它。


“艾莫瑞斯!”


听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梅林抬起头来,当他看到希尔达朝他冲过来的时候他笑了起来:“早上好,希尔达!”


“你也早!”她喊道,一边很快地抱了抱他,“我想死你啦!”


梅林笑起来:“我才离开两晚!”


希尔达微笑着:“你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有多么习惯他人的陪伴。村子里也没几个说英语的人,现在我也只有跟我丈夫说说话了。”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比起和你丈夫,你更喜欢和我待在一起?我真是受宠若惊。”


希尔达大笑起来:“你吃过早饭了吗?”


梅林举了举他的面包:“正吃着呢。”


她看到面包的时候啧了一声:“这绝对不行。来,我带你回家好好吃一顿。你瘦成皮包骨头了!”


他没花力气去和她客气,由着希尔达把他一路领回了村子边上的房子。他们进了门,看见艾尔瑞德坐在矮小的木桌旁边。


“艾莫瑞斯!”他微笑着站起来向他打招呼,“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啦!再没有聪明人跟我聊聊天我就要死了!”


希尔达阴着脸瞪着他,而梅林大笑起来:“你们两个说得好像我已经离开好几个礼拜了,可我只离开了一整天啊!”


他在桌边坐下,希尔达很快给他拿来一些食物,他心怀感激地开始吃。“你快告诉我们,”艾尔瑞德隔着桌子看着他问道,“我们听说你已经救活了那个女孩,可你为什么留在了那里?你干嘛叫人来拿你的东西?”


梅林咽下一口饭:“我决定要住在学校了。”


“为什么?”希尔达惊奇地问道。


“赫尔加大人想向我学习一些治疗技术,”梅林说道,即使这是个微不足道的谎言,他依旧为它感到后悔。他非常爱他们俩,可他不能让他们知道他的力量,“期间他们叫我住在那里。”


“好吧,我们会想你的。”艾尔瑞德用力点点头说道,“你会经常来看看我们的吧?”


“当然了!”梅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但那座城堡实在太宏伟了,恐怕我希望我能永远待在那!”


“它什么样?”希尔达屏住呼吸问道,“酒馆的那个工匠很少谈及这个,不过反正我们也听不懂他在说啥。还有创始人们,他们人怎么样?”


梅林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他在城堡里见到的一切,还有他在那见到的每个人(当然没有说他答应教创始人们古教魔法的事),希尔达和艾尔瑞德津津有味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当他们听梅林描述城堡的奢华与雄伟,以及创始人们的宏图的时候,他们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艾尔瑞德说,“你想想看,平民家的孩子将要和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起在那样一座城堡里学习!我简直希望我能变回学龄儿童,就为了能去那里上学!”


“我倾家荡产也想要那样一个家养小精灵,”希尔达叹口气说,“它绝对能在这给我搭把手了。为了感谢我们当时给你提供住处,赫尔加大人送了我们一个月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我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很可能是因为我了,”梅林微笑道,“我跟她提起了你们,说你们当时对我很亲切,她答应说会回报你们的善意。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到这种程度。”


希尔达满脸自豪地环视房间一圈,梅林注意到四周放着许多装满日用品的箱子。“她是个好人,”希尔达点着头说,“我们可绝对不会因为让你住在这里就要求回报的。”


“她有一种本领:如果有人需要帮助,就算他们没有说出来,她也一定能帮到他们。”梅林想着被救出来的家养小精灵道,“有她挑着担子,我能肯定创办学校一定会取得成功的。”


“希望如此。”艾尔瑞德说。


又过了不久,梅林决定他最好还是回到城堡去了,他向希尔达与艾尔瑞德道别,保证了很多次他会经常回来看望他们的。他慢悠悠地走在回城堡的路上,欣赏着路尽头越来越近的那令人称奇的建筑。他心中感到一阵好奇,仿佛这现在是他的家一样;他感觉自己仿佛属于这里。除了他第一次到甘美洛的时候,他再也没有过如此强烈的直觉了。


他回到城堡,但没有立刻进门,而是绕着城堡散了一圈步,从每一个角度欣赏着这座快要完工的城堡。他逛到湖边,沿着湖岸漫步,眺望着被清晨的微风吹皱的广阔湖面。现在还有些冷,但冷得很舒服。他拐过一道弯,然后停下了脚步,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儿。


在他的面前,罗伊娜·拉文克劳站在湖边一道倾斜的草坡上。梅林看了她一会儿,她那静静地眺望着湖的孤单身形让他心里一颤。她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在她身后被风撩动。她含着一丝浅笑,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湖岸上的一点。梅林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看到了水边一个小小的人影。海莲娜·拉文克劳在那里,裹着大概三件厚斗篷,她的小脸被风吹得粉粉的,笑声从一条暖和的围巾里面漏出来。她正在湖旁一片小石滩上玩耍,追着一群鸟,那些鸟总在她就快要追到的时候飞走。


梅林看着这情景微笑起来,这孩子看起来很健康。他转而凝视她的母亲,罗伊娜依旧微笑着,头一回没有隐藏起自己的情感。


梅林慢慢走近她,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注意到他,她也确实注意到了他。冷漠的面具立刻归位。当他向她走过去的时候,她试着让自己显得面不改色波澜不惊,但梅林却能看见她眼中的精光背叛了她非凡的才智。她在审视他。


不过他让自己表现得像没注意到一样。他朝着海莲娜做了个手势。“你小心点。我听说这湖里有巨乌贼。”


罗伊娜眯起眼睛:“我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的女儿,艾莫瑞斯大人。”,她傲然道,“不论如何,我质疑这种生物的存在。”


“为什么?”梅林问道。


“因为没有证据。”她转过身去,“我的任何一本书里都没有关于淡水湖中生活着这种生物的记录。”


“啊,”梅林说,“所以因为书上没写,它就不能是真的了?”


她瞪了他一眼:“当然了。”


梅林轻笑起来:“难道你就不好奇最初这些东西是怎么被写进书里的吗?总有那第一个人得把它们写下来。”


“这种事情我当然一清二楚,”她说,“而且我一旦看到它,我会立刻这么做的。”


“它已经被目击到过了啊。”


“我没看到过。”罗伊娜说。


“但戈德里克看到过它了,赫尔加也是。”梅林惊奇地看着她说,“这也不算吗?”


“他们什么都相信,”罗伊娜说,“我亲眼见证才会相信。”


“所以你从不盲信吗?”


“没错,”她说,“我只相信既定事实。”


“我明白了。”梅林微笑道。


她转向他,扬起一边眉毛,眼中闪耀起挑战的神色:“你真的亲眼看到那生物了吗?或者你只是觉得看到了水里的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戈德里克补充了剩下所有的部分?”


梅林没有回答,而罗伊娜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明白了吧,人们的心智总是会轻易被这些伎俩玩弄。与其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我们确立信仰的时候一定要有确实的证据。一个想要和他遇到的每个东西都打一架的男人和一个年轻敏感的女人的证言是不够的。”


“你觉得他们的描述是不可信的吗?”梅林问,“你这么轻视他们吗?”


一阵强烈的愤怒出现在罗伊娜脸上。“赫尔加·赫奇帕奇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她愤慨地喝道,“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但你们如此不同,”梅林被她的反应引起了兴趣,“她开朗又友善,而你却……”


“自闭又充满敌意?”罗伊娜讽刺地问道,“没错,很多人都这么说我。”


“他们这么说是有理有据的,大人。”梅林说,“你必须承认这个。”


她从梅林身边转身离开,走下通向海莲娜的斜坡,海莲娜正在浅滩上泼水,她不在意冷水,愉快地尖叫着。罗伊娜看着她,坐在了地上,贴近胸口抱着膝盖,她比梅林以往任何时候见到的都年轻。她看起来几乎像是个孩子,那些她一直背负的贵族的重担似乎都消失了。


梅林不请自来地也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罗伊娜被他这种赶都赶不走的行为惹恼了,但梅林没有在意她。


他把目光投向海莲娜:“她几岁了?”


“还不到四岁,”罗伊娜回答,她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她下个月过生日。”


“她出生的时候你一定很年轻。”梅林观察道。


她僵了一下:“我怀孕的时候十七岁,十八岁生日过后不久就生了她。”


“你的丈夫呢?”


她眼神中的光彩消失了:“就在我发现我怀孕了的那个下午,我得知了他的死讯。”


梅林点点头,心中不受控制地出现一阵同情。“我的生父也不知道他有个儿子,”他或多或少真心实意地说,“我母亲从来没有机会告诉他。”


罗伊娜眨眨眼:“这就是你找出来的试着理解我的方式吗,艾莫瑞斯?告诉我你的悲惨过去以了解更多我的?”


“不,”梅林说,“这叫作分享型对话。我想要知道更多你的事。如果我要教你,我必须尽可能地了解你。而你是一个待解的迷题。”


“我原话奉还给你。”她转身面向他,好奇地眯着眼睛,“你天生就是一个迷。”


“啊,”梅林微笑道,“可我从来不掩饰这一点。我藏着一些秘密,但我于我的个性却从不说谎。可你看起来下定决心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本性。”


罗伊娜没有回应这句话。“你没有权利知道我的一切。”她没有看他,静静地说。


“是的,”梅林轻柔地说,“但我至少想了解一部分。”


“有什么好了解的?”罗伊娜很快反问道,露出了很不安的表情,“谁都可以告诉你我的过去。我在阿尔巴出生。我的父亲是家族族长,我小时候花了所有时间把能学的都学了。十六岁的时候,我父亲把我嫁到了敌对麻瓜家族以换取和平。第二年后我丈夫死于一场维京海盗的袭击。麻瓜联合起来对抗我,我和斯卡哈逃到海边,坐船南下,到我的朋友赫尔加·赫奇帕奇那里寻求庇护。然后她介绍我认识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之后办学的想法就诞生了。”


他点了点头转过脸去。“我知道的,”他承认道,“有些是从村里的酒馆里听来的闲话,有些是从我对你的观察里推论出来的。我想知道的是,你内心深处的感受和渴望受到这些事情怎样的影响。”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罗伊娜生硬地问道,“事情过去好几年了,对现在的事又没有影响。”


“虽然这么说但你不是这么想的,”梅林说,“像你这么智慧的人应该明白过去对于现在有着巨大影响。你被什么事深深触动了,以至于你如此急切地想要建好这所学校?如果我要帮你,我必须知道你的动机。我能看出戈德里克和赫尔加是想要帮助他人,想要终结迫害;他们脸上写得清清楚楚。但你……你的动机不一样。并不仅仅是终结麻瓜对巫师的迫害。是因为你不想让任何人和你一样孤独吗?”


罗伊娜皱起眉头:“不要擅自揣测我的本心,艾莫瑞斯。”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你昨晚已经用这个伎俩了,我是不会屈服的。我说过我们日后可以成为朋友的,若你不再冒犯我的隐私。”


“隐私太多就意味着孤立,大人,”梅林说,“相信我,我很了解这一点。”


“那你是从何而知呢?”她转向他问道,“不如由你来讲些你的/过去/?”


“乐意至极,”梅林笑道,“我出生在一个叫厄尔多的小村子里,整个成长过程中一直恐惧着我的魔法和魔法引起的一切现象。在我生活的世界里魔法立刻会招来死亡的惩罚。我很孤独,有些时候我觉得我甚至会死于孤独。我活成了一片暗影,说着谎假装自己一切都好,但其实我一点都不好。但我没有让我的孤独充满我的内心。朋友的陪伴给予我快乐,我享受生活,享受我近旁的人的爱。到了最后,一切都好了起来。”


/至少在莫甘娜和莫德里德插手之前是这样的。/梅林无声地补充道。/甚至直到现在,我依旧活得像一片暗影。到最后我到底做到了什么?/


罗伊娜垂下眼睛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有朋友,”她说道,梅林察觉了她声音中一丝细微的无助,“我的一生中有我所爱的。”


“但你却对这些避之不及,”梅林说,“虽然我来这里时日尚短,但我已经有了这个感觉。就算是海莲娜,你对她的爱也十分克制。”


“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女儿,”她坚定道,“卢艾里死后她曾经是唯一使我保持理智的原因!”


“所以你为他而悲痛?”梅林问道。


“我当然会为他悲痛!”罗伊娜大声道,“他是我的丈夫!我们对彼此起誓说会永不分离。我们本该在我们的领民之间推动和平。随着他的死,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他的死,你一切拯救他人的希望都破灭了,你的智慧被众人崇敬被众人赞美的一切希望破灭了,这是你最自傲的事物,所以你才为他感到悲痛,对不对?可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劳、您、指教我忘了什么?”她问他,听起来不悦到了极点。


梅林沉默了一会儿:“爱。”


她噎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你爱过他吗?”梅林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哪来的脸竟敢问出如此私人的问题!”罗伊娜愤慨道,她的脸颊涨红了,“他是我的丈夫!”


“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梅林执意道,“你爱过他吗?”


她语塞了一下,有那么一瞬她看起来有些不确定。


“婚姻与爱情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她最后说,“婚姻是逻辑性的,是实用性的。它有着确切的目标,也并不需要爱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爱。”梅林说,“有意思。”


“你把我描绘得无情无义,艾莫瑞斯大人,”她说,“可我并不是这样的。我爱我的女儿和朋友,这还不够吗?”


“生活与逻辑无关。”梅林说,“生活里有更重要的东西。”


“不,”罗伊娜冷声道,“当这世上有更伟大的需求的时候,有的是比沦为人类情感的俘虏更重要的事。”


“谁都需要有那么一次沦为感情俘虏的时候,”梅林说,“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弱小。”


罗伊娜无视了他,有那么一会儿,他们两就看着海莲娜在湖滩上玩耍。出于某些原因,梅林几乎和她一样都觉得非常不自在。他是不是在表现得像一个伪君子呢?他逃避着自己过去的那些痛苦的回忆,竖起重重心防以保护自己,难道他有这个权利去批判和他做着一样的事的罗伊娜吗?


不,他的境况不同。他的愧疚将永恒不变,他对此束手无措。罗伊娜却没有这么长的时间。虽然依旧不自在,梅林决定改变话题。


“学校有名字了吗?”他随意问道,“它得有一个的。”


“还没有。”罗伊娜说,梅林停止质问她使她明显松了口气,“可能过段时间我们才能定下来一个。”


梅林点点头。“我很好奇,要怎样一个名字才和这地方相配?”他边想边大声说。


罗伊娜转过身抬头望着城堡。“这个名字会让人印象深刻,会向所有人展现出这里是学习和探究之所。”她说,“赫尔加有个提议,她说我们可以根据一座失落之城的名字命名它,这座城市将宽容与友谊平等地赐予有魔法的与没有魔法的人,这种平等是我们自己也在努力创建的事物。”


梅林浑身发冷。“甘美洛?”他问道,震惊之中他的声音几乎像是耳语般,“你想叫它甘美洛?”


罗伊娜看上去被他的反应勾起了兴趣。“那么你知道那个传说?”她眯起眼睛问,“但你当然知道,你和那座城里最著名的居民之一有着同样的名字。”


梅林点点头,他依旧浑身冰冷:“确实。”


她的兴趣深入了:“你为什么肩负着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你向往他的伟业,还是因为你认为你已经达成了这伟业?”


“都不是。”梅林说,他的声音比他预想地要悲伤一些,“那个人早已死去,而我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仿造物。”


/也确实是这样,/梅林在心中说。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曾经做过那些事。那些事感觉像是好久之前发生的。他觉得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也许他确实不是。


“也许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剖析我了,”罗伊娜用她那锐利的眼睛盯着他说道,“你急切地想转移你的注意力。”


“转移我的注意力?”


“是的,”她说,“你在逃避着某件事,某件发生在你过去的大事。你快被你对某件事的愧疚榨干了,你认为你现在的生命是无意义的,并且现在正在为你的生命寻找一个新的使命。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如此渴望教导我们。你希望你能够全情投入这个任务,这样你就能忘记自己过去的一切失败了。不是这样吗?”


她说话的时候梅林一动不动,感到她话语中的真相洞穿了他的心。罗伊娜平视着他,有那么一会儿梅林感到自己无话可说。他们对视了很长时间。当她用她那双能直接在他身上钻出个洞的眼睛继续看着他的时候,梅林感到他的心小小地颤动了一下。他是个蠢货,从头到尾当他评价她的时候,她对他也在做着同样的事。也许她就是有那么一点/太/聪明了。


他强行从对视中扯开目光,看着他的脚。


“你不应该叫这所学校甘美洛,”他说道,困难地承受着罗伊娜令人痛苦的审视,“这很不对。”


“哪里不对?”她问道,“这个名字难道不是集成了一切我们想要创建的事物吗?它是黄金时代,难道我们不该向往这时代吗?”


“甘美洛陨落了,”梅林说,重新感到了一阵疼痛,这是他挣扎多年想要隐藏起来的痛,“它不是完美无缺的。”


“没有完美无缺的事。”她答道,“这所学校,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将陨落。它也不会一直存在下去。但我们可以保证这学校在它有限的时间里能和那座城一样美好。”


/美好/,梅林想,/它确实是那样,是我去过的最幸福的都城。至少在它还存在的时候是这样的。/


“甘美洛已死。”他直言不讳地说,“这世界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我们不应该去模仿它。与其单单依赖一个鼎鼎大名,你们应该专注于将这学校塑造成它自己独一无二的权威的象征。你们不能活在过去。”


“可刚才你还在谴责我忽视过去,”罗伊娜紧紧盯着他反驳道,“你为什么坚持让我接纳自己的过去,却忽视甘美洛的过去呢?”


“因为甘美洛已经不再有关系了,”梅林眺望着湖面说,“再也建不起第二座甘美洛了,再也不能了。要接纳那些会使你更加强大的。不要拘泥于古代的遗物。甘美洛有缺陷。你们的学校该是崭新的。是你们四个所独有的。”


她思考了一下他的话。“甘美洛有缺陷?”她重复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研究过传说,”他迅速回答道,“人们犯了很多错误。”


“你也认为伟大的梅林他本人也有缺陷?”


“是的,”梅林说,听见她如此一无所知地随口提起他的名字,他心中感到一阵刺痛,“他在很多地方都是失败的。他不能阻止自己成就的一切分崩离析,亦不能维系他的伟业。那么成就那些伟业又能有什么用?”


“用处就在于,”罗伊娜说,“他启迪激励了很多人,还启示了宽容与和平的概念。”


“这些概念早就被遗忘了。”


“不全是,”罗伊娜说,“有些人仍然记得。当他们的理想还存在,这些概念就不会被遗忘。”


梅林嘲讽地一笑:“你看上去很欣赏他。”


“确实。”她回答道,“正因为我读到了他的故事和他建立的那个世界,我才被激励着学习了一切能学到的知识,这也激起了我们创办学校的念头。我们很感激他。”


“但他却由着那个世界毁灭了,”梅林觉得心脏缩紧了,“他就任它衰落了。”


“他自身没有任何过错导致这些。”罗伊娜说,“是仙女摩根(Morgan le Fay,即莫甘娜)与莫德里德的背叛摧毁了那个世界,并最终杀死了他。他没可能阻止得了这些事。诚然,现在没有一个人确切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不是他,这世界的将会处于一个糟糕得多的状态。”


“是吗?”


“是的,”她依旧紧紧盯着他,“你肯定听说过梅林爵士团勋章吧?他创立了这个勋章来表彰那些推动麻瓜与魔法师之间的和平的人。”


梅林几乎笑了出来:“是啊,我听说过。当战争再一次爆发的时候,这勋章和他一起成为了传说。”


“我们希望巫师议会未来能够重新设立这个勋章,”罗伊娜说,“我们想将一切他深信不疑的都重新捡回来。我们相信这也是他所希望的。这世界现在的样子会使他痛苦不已的。”


/她说得再对不过了,/梅林想到,/这确实使我痛苦。我多么渴望那些以前的信念被带回,但现在的世界不一样了。/


将古教带回世间真的能够改变现状吗?他对此一直深信不疑,这是他还没发疯的唯一理由了。但这一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怀疑这理由。甘美洛不曾是完美的。他不该重演过去。以前的错绝不能再犯一遍了。他一条道走到黑的行为是不是在自己骗自己呢?


创始人们看上去像整个巫师世界的其他人一样崇拜他,可他不值得。他没他们想的那么伟大。他得是个蠢货才会想着一切能和从前一样美好。


罗伊娜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看上去不太喜欢他。”她观察道。


梅林大笑起来:“就这么说吧,我不觉得他和我们传的一样了不起。他也只是个凡人。也许我们比起现实更喜欢虚构的他。但我们也不能走前人的老路。”


“那你为什么起了和他一样的名字?”罗伊娜刁钻地问。


梅林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他开口道,“因为我想活成传说想疯了。不管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脑子一热就这么起了。我想成为传说里的那个男人,而不是现实中的。我想成为比他更好的人。”


梅林能看出她有点晕,不过说实话,连他自己也没搞懂自己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还叫自己艾莫瑞斯?这是他和他过去生活的联结,使他想起他过去曾享有的幸福,但通常,这名字却是个偌大的讽刺,使他想起他过去的失败。这样几乎就是在自虐。他必须时时铭记他的失败,但同时,他又渴望成为他本应成为的那个人。如果真能做到就好了。


罗伊娜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心无旁骛地盯着他,仿佛他是她正费力气在解的一个谜。她下定决心要弄明白他。好吧,连他自己都弄不懂自己,她怎么能呢?


就在这时,他们被海莲娜的一声尖叫打断了。罗伊娜立刻倾身站了起来,但并没有发现险情,海莲娜是高兴地叫了起来而不是害怕地。她跑向她的母亲,跑得踉踉跄跄,两条不稳的小腿被困在穿得太多的衣服里迈不开步子。她开始热切地指着湖边树林里的某个东西。


“妈妈!快看!妈妈!快看!”


梅林和罗伊娜往树林深处望去,看见一头公野猪,他用鼻子在土里到处拱来拱去找地下的吃的。它看也不看一眼他们。


“看啊妈妈!”海莲娜尖声道,她跑到妈妈跟前扯着她的袍子,“就像你梦见的一样!”


“梦见的?”梅林问道。


海莲娜热切地点点头:“妈妈梦见一头大猪。它身上还长了好多疣!”


“够了海莲娜。”罗伊娜尖锐地说,她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来,在你受冻又生病之前我们应该回到温暖的地方去了。”


她们往回向城堡走去,梅林跟着她们,他完全被逗乐了。罗伊娜一心一意地在无视他。


他跟在她后面几步,试着随意地开始对话。


“所以,”他用海莲娜听不懂的拉丁语说道,“你经常梦到长了疣的猪吗?”


她给了他一记眼刀:“我们不能控制自己的梦。”


梅林哈哈一笑:“有意思。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梦?”


“这很重要吗?”


“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梅林说道。他被罗伊娜这副不愿讨论琐事的神情逗得乐不可支。这是一个从知性对话而不是异想天开的事物中获得快乐的女人。他很想改变这一点。


她翻了个白眼:“是我生完海莲娜不久,我和赫尔加住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三个刚开始想建一座学校。”


“然后呢?”梅林问道,他突然被勾起了兴趣,想知道她的梦是不是并非单纯的琐事而是有什么深意。


“我梦见它在我祖国的山丘间兜兜转转,”她望向远处,“带着某种使命穿过荒野。它最终在一处群山环绕的大湖边停了下来躺下了。”


梅林扬起眉毛:“像这里一样?”


罗伊娜摇头。“虽然看起来和这里很像,”她摆摆手,“但我觉得不是同一处。我在那之前从没来过这儿,所以我不可能梦到的。”


他微笑起来:“除非这其实是一个赐给你的天启,来告诉你这就是你该建立学校的地方。”


罗伊娜笑出声来,她的面容和气质在突然间为之一变。梅林喜欢这样。


“我不相信梦中传信,艾莫瑞斯大人,”她眼光闪闪,“这只是一个傻得天真的孩子气的梦,我把它告诉我女儿来逗她开心的。里面才没有隐喻意呢。”


“真的吗?”梅林决定激一激她,“那我相信你一定没读过希罗多德的书,或者任何古希腊作家的书。”


起效了。罗伊娜猛地转过脸,目光咄咄。“我当然读过!”她怒气冲冲道,“哪个学者会没读过?”


梅林轻笑起来:“那你是错过了《忒拜的建立》,还有其他城市建立的故事吗?”


罗伊娜现在看起来明白梅林的意思了,她叹了口气。“你的是说那些创始人们在梦见动物的形象之后建立城市的传说吗?比如卡德摩斯遵循特尔斐神谕,跟着一头圣牛穿过荒野,然后选了牛躺下的地方建立了忒拜。”


“正是,”梅林说,“也许你那也是这种时刻之一。”


她傲然笑道:“那是神话。神话是没有现实基础的。我们选这里建立学校是因为它位置绝佳,而不是因为在一个蠢兮兮的梦里我跟着一只浑身是疣的大猪(warty hog)。”


“神话?”梅林问道,“所以你相信它毫无价值,你从里面学不到一点东西?你如果知道有多少神话是有现实基础的,你会大吃一惊的。比如甘美洛。”


“那些不是神话,”罗伊娜立刻说,“那是事实。”


梅林几乎笑出声来。“你要是知道有多少事情被误传你会吓一跳的,”他看了她一会儿,“不要否定这个梦,大人。也许它是有深意的。”


罗伊娜扬起了眉毛:“你是说这种梦很重要?那我该怎样,在校徽上放一只全身都是疣的大猪?或者用它来命名学校?”


梅林笑出声来:“为什么不呢?它听起来肯定很与众不同。”


罗伊娜叹了口气:“这个学校需要的是脚踏实地的努力,而不是什么孩子气的奇遇。我才不会弄一个这么蠢的校徽或者校名呢。”


“蠢一点点也没什么错的。”梅林愉快地说。


“是错的。”


“也许你不该这么想,”梅林说,“接纳愚蠢吧,大人。不要总是那么又认真又正经的。”


罗伊娜无视了他,加紧往前走了几步,看上去像是要离他远一点,实际上她还拽着她女儿和她一起往前去。他们很快到达了入口大厅。一个家养小精灵急忙上前来接他们的斗篷。


“请移步,罗伊娜女主人,”家养小精灵尖声道,“其他几位创始人们在大礼堂中等候您,他们有事希望和您商量。您也是,艾莫瑞斯主人。”小精灵补充道。


罗伊娜把海莲娜交给了小精灵。


“带着海莲娜小姐去拉文克劳塔楼里找斯卡哈。我和其他人谈事的时候让她待在育儿室里。”


“我也想来嘛!”海莲娜噘起嘴,“戈德里克叔叔说他会带着我一起去骑马!”


罗伊娜坚定不移。“他今天很忙,海莲娜,”她坚定道,“他有空的时候会带你去,但绝不是在今天这种大冷天。”


“但……”


“不许顶嘴。”罗伊娜说,“和霍比一起走吧。”


海莲娜生着闷气还很失落,她牵住家养小精灵伸过来的手,和他一起离开了,看起来巨可怜的。


梅林轻笑:“她挺有主见的,很像她母亲。”


罗伊娜几乎要露出一个微笑了,但她藏起了她的感情。“很好,”她没有笑而是说道,“我绝不想被传言说我的女儿又软弱又容易被牵着鼻子跑。”


她从他身边走开,走向通往大礼堂的大门。梅林饶有兴致地跟着她,好奇着门后是怎样一副光景。


他穿过巨大的门,然后,自从他来也不是头一回了,他屏息而望。大礼堂/非常巨大/,比他刚走过的入口大厅还要大几倍,而入口大厅本身也很巨大。地板上铺的是大块的石板,高墙边是许许多多窗户和壁炉。他怀着对这种绝对的规模的钦佩呼出一口气。他试着想象这地方被渴望学习魔法的学生塞满,然后发现自己在微笑。


最令人震惊的一点是这里没有屋顶,宏伟的墙壁向上延伸到虚空中,从那里吹来阵阵寒风。罗伊娜看都不看地穿过了房间走向屋子中间聚集的一群人。赫尔加和戈德里克在,还有斯莱特林和几个工匠。梅林走过去的时候,赫尔加微笑起来,而斯莱特林拉下了脸。


“啊,罗伊娜!”戈德里克用他那大得不得了的嗓音低沉道,“小海莲娜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罗伊娜说,“她等不及要参加你答应她的那个骑马的活动了。”


戈德里克大笑起来:“原来她记得的是吗!我可是在她发烧发得神志不清的时候答应她的!现在看来我是逃不了啦!”


“你逃不了。而且如果你敢忘,我就咒你痴呆。”赫尔加严厉地说,“你答应的——”


“是了我知道的!”戈德里克看着她叹了口气,“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会让她失望?”他微笑着,接着他瞧见了梅林,他的笑容颤抖了一下,“艾莫瑞斯!我还想着别让你看到这地方乱糟糟的样子呢!我真想让这里完工啊!”


“它现在就很惊人了,”梅林兴致盎然地四处打量着,“这体量太难以置信了。”


“嗯,我们打算招收几百个学生呢!”赫尔加说,“它就得很大,这里将会是用餐的地方,你明白吗。”


梅林点点头:“活做的很不错啊。”


“但是并没有做完。”斯莱特林不悦地打断道。他转向工匠们,“到底为什么它还没有完工?大礼堂现在就该封完顶了!”


“很抱歉,先生,”男人的英语带着口音,“但就是做不到。”


“解释。”罗伊娜向上看着说。


“材料我们没有。”男人说,“附近没有能承得了重的木头了。顶就一直在塌。”


“那就用魔法加固它。”斯莱特林说,“这你们当然能想得到的吧。”


“想到了。”男人有点被惹火了,“虽然能顶一时的用,却顶不了太久。魔法砖石不是这么用的。魔咒的效果不是永远的,是需要更换的。屋顶本身就必须足够牢固,不然当魔咒失效的时候,整个顶就会毫无征兆地塌下来。”


“我们能每隔几年就更换一次魔咒啊,”戈德里克说,“这又不难。”


“这非常困难,大人,”男人说,“为了正确加固它,必须精确地计算魔咒,不然反而会有反效果。”


“荒唐。”斯莱特林说,“整个学校其他地方都施上了魔咒,这里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因为这里的墙壁建造的方式不一样,”男人露出了恼火的表情,“这里的屋顶需要特别牢固,用咒语来加固那些木头的话咒语很快就会失效而且这些咒语需要精确计算,这种事还得持续很多很多年。这纯属浪费精力浪费时间。屋顶自身必须能够承重,魔法是用来加固木头的而不是代替木头的。”


斯莱特林翻了个白眼:“我就不懂了,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恕我直言,先生,”男人气恼道,“您可能有许许多多塞满金银珠宝的金库,但你对石工行业一无所知。我从一开始就告诉您这个设计有问题。我当然可以给您封个顶,但这个顶不够坚固。没几年它就会塌下来的。”


戈德里克皱眉:“你能不能买进一些更牢固的木头?”


“能,”男人说,“但要过几周才能到货。”


斯莱特林叹口气:“这房顶带来的问题远远比它的价值多。”


“你能帮这个忙吗?”戈德里克突然问梅林,“你的魔法……会有作用吗?”


梅林抬头看了一会儿,思考着。对他来说这没什么难的。创始人们也毫无疑问可以给屋顶用足够强大的魔法;城堡其他所有地方都流淌着古教魔法,创始人们在这里的投入将绰绰有余。若他能训练他们如何正确使用体内的魔法……


是的,他很肯定这行得通,还不用花太多力气。但他在石匠面前装出一副愁容;他既然清楚这需要多少魔力,就不该暴露自己不需要花多少力气就能造好的事情。这个男人肯定已经对城堡里其他奇怪的魔法生疑了。


“也许吧,但我得花一点时间才能弄明白/到底/该用哪个咒语。”


“我告诉过你了,这个屋顶的造法就决定了没有魔法能把它撑起来的。”男人坚持道。


戈德里克呵呵笑起来,听懂了梅林的话中话:“这位艾莫瑞斯和其他巫师不同。”


梅林微笑着,然而他的心中却沉重不已。/他说的太对了。/


斯莱特林又翻了翻眼睛然后走开了:“如果有明事理的人来再叫我,我会在——”


“——地窖里。”赫尔加答道,“你当然在。”她抬头若有所思地皱起眉,“你知道吗,我更喜欢它没有屋顶的样子,这样显得礼堂宽阔很多,仿佛我们一伸手就能碰到天堂。”


“别异想天开了,赫尔加,”罗伊娜尖锐道,“我们需要一个天顶。”


“虽然没错,”赫尔加脸上一副聚精会神的表情,“但如果能这样就好……”


“那好,这个课题就交给你和艾莫瑞斯了,”罗伊娜讽刺地说,“如果你想的话可以用云彩造一个房顶,我得去监督我图书馆的收尾工作了。”


“用云彩造一个房顶!”赫尔加沉思着说。罗维娜转身离开了礼堂。梅林转身跟着她,从赫尔加、戈德里克以及石匠身边离开。他在入口大厅追上了她。


“云做的屋顶,”梅林说,罗伊娜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我觉得很不错啊。”


她挑起一边的眉毛:“你似乎以提些荒谬的建议为乐。”


梅林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提议呢,你不是喜欢研究星星吗?一座没有尽头的礼堂,屋顶没有木头,除了星星别无他物,你不觉得很吸引人吗?”


罗伊娜嘲讽一笑:“这是阿尔巴。这里会下雨会下雪,还下冰雹。暴露在这种天气下学生会死的。”


他浅笑着:“只要我们找到两全的方法就不会。”


她被勾起了兴趣,朝他走过来:“你的古教魔法难道有这个这个力量?以天空自身塑造一个屋顶?”


“我不知道。”梅林真心道,“关于我的魔法,就算是我也有不懂的地方。但我们可以一起合作来找到一个方法啊。大人,你只要下定决心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不要把你限定在读过的书本里。你得自己制定你自己的规则。”


她仔仔细细审视着他,她的唇角扯出一个微笑。


“教我,”她的双眼中充满了饥渴,“把这种魔法教给我。”


“我会的,”梅林说,“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不行?”她困惑不已地问道。


“我需要你们都接受它,”他回答道,“我不会一次教一个的。必须是你们所有人。你们得一起协作。”


她挫败地皱起眉头:“为什么你总以挫败我为乐?我想学这个魔法!你说你了解我的,那你一定知道我必须学习一切新东西。这很重要。”


梅林愉悦地微笑起来:“原来知识对你这么重要啊?”


“是。”罗伊娜毫不客气地立刻说。


“这不应该。”梅林说,“我会把我能教的全都教你,但还没到时候。但即使我教你了,你也要知足,不对某些神秘的事物求根问底。古教里有些事情注定是凡人所不能理解的。”


她阴下脸:“我忍不了谜。”


“为什么不能?”梅林问道,“有谜又能怎么样?”


“谜题注定会被解决。”罗伊娜说,“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梅林微笑着:“我希望你有一天会改变这个想法,罗伊娜。”


说完他回身往外面的场地走去,想要获得更多静静沉思的时间。他听见罗伊娜在他背后挫败地喊了出来。


“我还没准许你用我的名字称呼我呢!”


梅林大笑起来,他又一次转身,望着罗伊娜出离愤怒的表情:“你确实还没有呢。”


他回头离开了。也许采取更加直接一点的方法会有利于理解她。


她是位复杂的女人,又悲伤又孤独;她得明白亲密的关系和古怪的念头都不可耻。他将帮着她发现生活给予人们的乐趣。生活的学问可大着呢,他希望他能助她看到这一点。


总而言之,人们可以研习古教,但只有真正的大师才能理解它,因为他能欣赏到古教精微之处的神秘。除非她接纳这一点,不然罗伊娜·拉文克劳一辈子都不能学会。没有一个创始人能学会。


而现在斯莱特林甚至还不愿意和他说话……他要怎样才能把他们四个全都聚集过来,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命运呢?


梅林那晚睡觉的时候,想着未来他终于能够开始教他们的那天。他又一次检视了自己的动机:罗伊娜会是对的吗,他会是出于想要冲淡他的愧疚的心才这么做的吗?这四个人会重新将古教带回世间吗?如果他们真的能做到,古教又能有什么用处呢?就算他想,也永远不能再创造出一个甘美洛了,他难道还需要再试试吗?


很快他就睡着了,却睡得很不安稳。这个地方冥冥之中让他开始质疑一切他坚信了三百多年的东西,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他对自己动摇了。


就一所学校,到底是怎么使他如此轻易地就开始质疑他抱持了三个多世纪的一切信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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